我一想到这个,就忍不住笑了起来:“所以说王爷我现在是老天都帮忙啊。昨天这个凌苍叶跑来雾封城了,而且还在大街上纵马,还把挽月的娘给踢伤了扬长而去。这个理由,够了吧?”
腾远山起身,凤目微眯,长笑一声说:“王爷,我看你不只是阴险而已,而是太阴险了,阴险得让人后背冒汗啊。远山这就去准备了。”
“看着点那个凌苍叶,不用太早抓住他。越晚马贼那边就越是有更多的时间准备。”我低头喝了一口天上龙井,摆了摆手,示意他下去吧。
越跟腾远山相处,便越是觉得惋惜。
修眉高鼻,眉目如画。
更难得的是偶尔狡黠一笑时那抹妖到了极点的神态。
如果没有了脸上那道暗红色刀疤,不知道会风华绝代到什么程度。
站起身来,微微整了整泼墨的织锦白袍,我悠哉游哉地一笑,推门而出,见夏美人去也。
……
走到揽云轩外那片竹林时,便已经听到了清幽动听的琴声。
夏云深弹琴,不是一味的孤寡清傲,亦不是阿谀腻人的迎合,有的,只是跟他的人一般的安宁淡然。
我一个人静静地走在竹林间,忽然觉得心里也变得很安静。
安静的时候,脑子里的东西,就都变得格外清晰。
我想起夏云深在我面前的时候,总是有些慌慌的,不安的。
不怎么喜欢说话,却又战战兢兢地生怕我一怒之下就走了。
那样一个湖底冷玉般清洌安宁的人,慌乱窘迫起来,就变得格外动人。
走到那被凤尾竹包围着的小楼前,那个墨羽又是在外面忙着院子里花花草草的,见到我慌忙行
礼,转身回去通报了。
夏云深见是我来了,也就没再继续弹琴,照常给我重新沏好了茶,便静静地坐在我对面。
我低头喝了口茶,果然又是天山龙井熟悉地淡淡清香。
“上次的天山龙井,不是早就过了四五天了么?”我抬起头,淡淡地问。
“这是昨天刚从厨房拿回来的新茶。”夏云深以为我是嫌味道不好,轻声问:“莫非是茶不新鲜了?”
“茶很好。”我神情似笑非笑地说:“我是怕你在这茶上花太多银子,以后什么都没法给自己买。”
夏云深一愣,幽黑的瞳仁在阳光的照射下,晕开了琥珀般的淡淡色泽。
“云深,云深平时在这王府里,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……无,无妨的。”
明明不是他的错,却因为被我窥破了心思的缘故,语气却依旧有些慌乱。
“来,坐到我这边来。”我轻柔地说。
我就是喜欢他这样,慌乱而又有些无助的神情。
让我感觉被那样单纯而又细致地爱慕着。
“王爷……”他有些犹豫,放在桌上的纤长手指有些不安地动了一下。
“过来。”我淡淡地重复了一遍。
他终究不敢违抗我的意思,轻轻撩起长衫站了起来,又慢慢地盘膝坐到了我身边。
一股柔和的,青竹般的淡香自他身上飘来。
我笑了笑,放下茶杯,伸出手臂搂住他细窄的腰肢。
“王爷……”夏云深身子一个重心不稳,整个人就倒在了我的怀里,他显然是吓了一跳,下意识地就挣扎着想要起来。
我当然不能让他如愿,手臂一紧,就轻松地把他摁回了胸口。
“王爷,别……别这样。”夏云深抬头看着我,一双幽黑深邃的瞳仁里闪过惊惶的神色,身子还有些不安分地想要挣脱。
“你再乱动就别怪我真的轻薄你了。”我轻描淡写地说。
这句话倒是比什么都管用,他一下子就不敢动了,身子有些僵硬地靠在我怀里。
“你是不是很怕我?”我俯下身,轻轻把他清雅秀丽的脸庞拨得正对着我。
“不……不是……”嘴里说着不是,我怀里纤瘦的身子却忽然之间微微颤抖了起来。
“这样的话……”我有些暧昧地俯低身子,在他耳边喃喃地说:“你是不是喜欢我?”
夏云深显然是被这句话吓到了,下意识地挣动了两下,扬起脸,语声颤抖着说:“王爷……云深,云深给你唱戏好么……”
那双幽黑幽黑的瞳仁里,闪过的神色竟然已经慌乱到近乎恐惧。
我眉头微微皱起来,却终于轻轻放开了手,淡淡地说:“好。不过你可不许给我马马虎虎地来。”
夏云深站了起来,匆匆应了一声,连微微翻起来的长衫下摆都顾不得整理,就走进了内室,想必是去准备了。
我拿起茶盏,慢慢地啜饮了一口。
心下忽然觉得有些无奈。
最难对付的不是刺猬,而是蚌。
夏云深就像是个蚌,而且越是接近封闭得就越是厉害。
我微微晃动着手里的茶盏,看着里面剔透的碧色液体缓缓晕染开,面上泛起一丝淡淡的笑容。
好茶要细品,美人更是如此。
我都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,耐心,我有的是。
过了不久,内室的门就打开了。
夏云深身穿一套丝绣百鸟争鸣的织锦戏服,腰间用玉帛带勾勒出漂亮的弧线。
湖蓝色的水袖长长地垂下,头上是富贵耀眼的朝凤冠,左手则轻执一把艳色羽扇。
“你在戏台上是女人?”我饶有兴趣地问。
“王爷,神武大陆上的戏曲,旦角都是男人来演的。”夏云深微微垂下头,低声说:“云深学艺不精,在燕云京梨园里,也只能演个没什么戏份的花旦。这,这身衣服,也是多年前的了……”
本小章还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