锦言淡淡地应付着:“你也来京城啦。”
宝岑点头:“跟父兄一同进京的,上个月就到了。”
宝岑是无双未来嫂子,又可能是未来小姑子,所以无双对宝岑,很是客气:“怎么宴席过半了,才见你人呢?”
宝岑微笑道:“大哥有些事,把我给滞住了。”
无双脱口而出:“你大哥出了什么事?”自觉失态,赶忙拿酒杯掩饰。
宝岑将无双的反应收进眼里,颇有意味地说:“许是喜事呢。”
无双悄悄红了脸。
这时,席间笑声又大了些,一个女子被女伴推攘着,不情不愿地走到前面,表演了一段箫曲,一曲下来,掌声四起,女子面红耳赤,赶紧回了席上。
锦言笑着看完表演,转向宝岑,似是无意地提起:“听人说,宝岑姐姐的古琴弹得极好,何不也弹上一曲助兴?”
宝岑的表情并没有任何不妥,只轻轻地将袖子往上拉了一些,露出半遮的右手,手心用纱布层层地包住,锦言心里一冷,便听宝岑解释道:“是跟师傅学刻章时不小心弄伤了手,大夫说怕是动着筋了,我也很担心,怕到行礼那日还没痊愈呢。”说着,脸色红染。
锦言的眼神只停在她右手上片刻,便抬起眼来,微笑望住她:“日子定在什么时候?”
宝岑亦是微笑:“百日之后。”
锦言眼神移过,淡淡地说:“那真要抓紧时间想一想,送一份什么大礼给姐姐呢。”
满怀心事地回了侯府,承煜正倚着院外的榕树等她回来。
锦言脚步轻快起来,走到承煜身边,双眸春水微漾,仰头去看他:“这些天你去哪里了,怎么都没见人?”
要不是丫鬟们很快就跟上了,承煜真想捏捏她的脸,此时只能忍住,对着她抬眉笑笑,说:“我们抓到陈三了。”
“陈三?”锦言挑起眉:“那个把我掳走的人?”
承煜点头:“是大哥的人在关外把他押回来的,已经查清楚了,是汝州人,案底厚着呢,直接押去官府了。”
“汝州……”锦言沉吟着。
“怎么了?”
锦言摇了摇头,凑近了一步,低声说:“昨日李夫人和三公子……”
话刚开了个口,锦言就咬住唇,因为看见承焕从承煜背后过来。承焕见了二人,微微一笑,走过来挡在锦言前面,向承煜道:“听说,那个掳走言儿的陈三,已经缉拿归案了?”
言儿……锦言听见这个称呼,肩头抖了三抖。
承煜的眼神已倏然变冷,目光越过承焕,抬起手臂给锦言:“连锦言,你过来。”
锦言也觉得站在承焕身后,浑身都不自在,于是往前上了一步。
承焕依旧是笑如春风,长袖虚托在锦言背后,对承煜道:“二哥为言儿的事操心,我们应当道谢才是。”
听得“我们”二字,承煜的手指已经捏白。
看见承煜冰冷的眼神,锦言的心简直像被剜下一块般生疼,也将语气放到极致客气,对承焕说:“三公子,我同承煜有些话要说,若三公子有事要忙,我们便不妨碍你了。”
一个称作公子,一个直呼其名,亲疏立见。
气氛尴尬,皎兮和阿棠互望一眼,屈膝道:“我们先回去给小姐备热水了。”言罢,携手而去。
暮色四合,槿琼居外,香气静走。
承焕深吸一口气,对锦言道:“咱们俩闹别扭,别让外人看了笑话。”
承煜看不出表情,只对锦言说:“你先回去。”
锦言不想走,摇了摇头。
承煜放柔了语气:“我送了东西给你,你回去就能看见了。”
锦言紧紧看着他,只好点了点头,轻声说:“那你,小心。”
承焕望着锦言离开的背影,转头对承煜轻蔑地笑:“我会娶她。”
话音还没落稳,他的颊上猝不及防地吃了一记重拳。
承焕用雪白的袖子拭掉嘴角的血迹,精致的面孔多了一丝狰狞之色:“不仅我会娶她,她也会嫁给我,到时候,我不会忘了请二哥吃我们的喜酒。”
承煜的剑已出鞘。
承焕不以为惧,嘲笑道:“你能胜过我的,也只有剑术而已了。别的,你凭什么跟我比?你身份低贱,一事无成,父亲能护你一时,还能护你一世?言儿大家小姐,难道要跟着你沿街乞讨、叫卖为生?言儿一时犯傻,我相信,到了真要抉择的时候,她不会选瓦砾而弃玉石。”
承煜的怒火渐渐冷凝下来,却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寒冷将血液冻结。
“李承煜,”承焕的声音像是最冷酷恶毒的魔咒:“不要再对未来弟妹心存幻想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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