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直觉得会是个梦，可是清醒打破了一切幻想。
大皇子朱逸颜没在，寒香带着一并宫婢守在门外，服侍我着衣、梳洗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。我像个木偶，默然的由她们摆弄，而后被她们簇拥着回到季元殿。
不去想要面对什么，更不去想要怎么承受。
我一头扎进自己的屋子，躺下就不再起来。
自欺欺人的蒙着被，把自己藏起来，把耳朵捂起来，爱说什么说什么，爱怎么看就怎么看。心里空荡荡的，没有悲伤，也没有悔恨。连我自己都没有了。
不吃不喝不见人，就算是把墙拆了我都听不见。
先时还有人来叫我吃饭喝水，渐渐的便没人来打扰了。
像死一样的静寂。可是我却渐渐的清醒过来，越来越清晰的记起了那晚的事。我没有喝酒，却迷了心智，为什么？一定是那满院子的泛着馨香的绿意里有古怪。
我不恨，不怨。
感情无所依托，说不上失去还是所得。
门被撞开了，三皇子朱弘颜怒气冲冲的指着我道：“起来，别装死装活的。”
我仰天躺着，看着床帐上的流苏。我没有装死装活，更不会去寻死觅活。我只是，很累很空虚，不知道自己活下去的意义。
没了精神气，我也没有了活下去的支撑。
朱弘颜揪着我的头发，将我拎起来说：“起来，你看看你自己的样子，像个活死人一样。不，就是个死人。死人都比你好看。”
把我推坐到镜子前，我看见了镜子里消瘦无神苍白枯萎的女人。
忽然笑起来。皮相已然消失，我还有什么可以迷惑人的？原来世人都是一样的低俗，所看到的不过是表相而已。谁管那皮相下面是什么呢？
三皇子反倒怔了怔，看着我，问：“你笑什么？”
不笑什么。懒得搭话，我拿起桌上的梳子，一下一下，缓慢的梳理我的长发。垂到前胸的头发，掬起来放到鼻子下边，满是汗味。
原来我是这么的嫌恶自己了。
三皇子朱弘颜坐下来，平心静气的说：“你别恨，别恨你自己，是本王，疏乎，没有保护好你。”我没动。我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。
这样的结局，虽然来得太早，却也终是在意料之中。
皆大欢喜的事呵。既遂了瑜妃娘娘的愿，断了三皇子朱弘颜的念头，也让我更加没有愧悔的余地背叛大皇子朱逸颜。
朱弘颜忽然恼了，道：“你这个笨女人，就不会哭吗？这么憋着忍着有什么用？”
我无声的看向镜子里的他：“哭有用吗？”
他一拳击在镜子上，哗啦一下碎了一地：“为什么为什么，他总是比我棋先一着？明明我和二哥都商量好了，可是你说头疼，我便存了一念之仁……”
呵，真不愧是兄弟，原来他们存了一样的心思。
将长发梳了又梳，终是放下，我抬眼看着镜子里的义愤少年，笑了笑，说：“没什么，奴婢不恨，奴婢不怨，奴婢没有不甘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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