咕嘟咕嘟……
章鱼甲下意识地喝了好几口水，被撑醒了。
没了。
雪橇车、雏鸟、冰隙，什么都没了。
周遭只有哗哗的水流。
原来死后的世界是这样的吗？
他苦恼地卷住了一条从身边游过的鱼，放进嘴里嚼嚼，顺便把肚子里多余的水和墨汁一起吐了出来。
啊呜。
起码死后世界的鱼还是很好吃的。
细鳞短鳍，肉质弹弹的，肥肥的。
啊呜。忍不住又吃了一条。
要是有沙蟹或者磷虾就更好啦。
他伸缩腕足慢吞吞浮出水面，四处张望。
老大和他讲过濒死体验，据说有些体验中，主人公会回溯一生的经历，从死亡之时一路倒流到幼崽时期，倒流到你还是一个细胞的时候。
而有些体验中，你会进入到一个长长的黑暗甬道，尽头会有神秘的微光召唤着你，指引你走向来生。
章鱼甲觉得后者说的就是他现在的处境了。
他一边卷着鱼吃，一边慢慢在水道里移动着。神秘的力量在召唤他，催促它前行。
要快点到前面去！
……可是，前面是什么呢？
他把老大剩下的一条断腕卷在头上，感觉增加了一点点安全感。
老大的腕足断了也还会长出来的，这条就当在死后世界保佑他的吧。
只不过，催促他的家伙好像有点着急。
章鱼甲感觉自己越游越快了。
前方的微光也越来越近。
越来越……大？
哎？等等等等！
章鱼甲放开了鱼，使劲挥舞腕足想要攀附点什么！
刚刚清醒时听到的哗哗水流声，现在越来越响了！随着他的靠近，哗哗声变成了轰隆隆的响声。
他好容易扒住岩壁的吸盘在摩擦中滑溜溜地滑开。
噗——哗。
等等！我还没准备好啊！
承蒙召唤，他被扩大成了一个圈的蓝光整个吞了进去——
召唤他的不是别的东西，正是这条水道的端口，由于高度落差形成的小瀑布，和因为靠近瀑布变得越来越湍急的水流哇！
章鱼甲和他觉得非常好吃的数条鱼一起，从水道口被猛然吐了出来，跌进了蓝盈盈的瀑布里。
——
白乐游和乌喆合作造了一个舵和两个浆。这样他们的方盒子船终于有了方向和动力，不再是随水乱漂的了。
如果不是材料有限，白乐游其实挺想让乌喆尝试做一个水涡轮，仿造公园脚踏船的构造，用鸟爪交替踩着脚踏板前进。而不是像现在这样，吃力地把浆夹在翅膀和身体中间，上下前后摇摆着圆滚滚的身体吭哧吭哧划水。
乌喆和他一边一个使劲推拉摇动着，默默观察着水面的波纹。他们俩一开始速度不一致的时候，船的方向还会有些打晃。
“你歇会儿。我来吧。”小乌鸦想把桨从白乐游翅膀下取过来。
“不用不用。”白乐游抱着桨十分不好意思。想当初健身的时候也是做过划艇机训练的，没想到变成鸟以后这么不顶用呢。
小乌鸦比他还小，作为先出壳的大哥哥，怎么能把繁重的工作都交给他呢！
正想着，手里的桨忽然融化了一般，变成了一摊不稳定的液态金属，从他手里滑走了。
乌喆拿到桨，淡定地左右交叠，把两个桨融成了一根加长版的大桨，走到船尾放了下去。
白乐游吃惊地睁大眼睛。
啊，除了一般地球人先入为主会想到的船桨，还有“橹”这种东西呢。
就省力程度来说，桨要不停出水入水，橹只要在水下摇动就好了，船家有“一橹三桨”的说法，橹比桨可省力多啦。
可是小乌鸦并没有见过真正的船，居然无师自通发明了摇橹，真的很聪明哇！
乌喆只是观察水波和桨作用力的时候忽然想到，想要产生推力的话，似乎不必要一定在两边这样打水。
船尾的话，自然也是可以的。
而且船尾只需要一个人守着，这样白乐游就可以去休息了。
白乐游喘了口气，发现乌喆很轻松地掌握了摇橹技巧，并且分出了一部分金属，拉成了一根长长的、带有韧性的金属杆。
金属杆轻松撑到了岩壁上。
这下连“篙”都有了！
他意识到这里完全没有他能帮忙的份了，于是抖着酸酸的翅膀转身去看乐天。
小天鹅呆在方盒船最中间的工具箱上，正襟危蹲。一时无意掌握了踩水，被雪牙和哥哥提醒后，他才发现自己竟然被水包围了。
这个方盒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沉！
他记得才爬上这块浮板没久，就已经找不到那辆正在沉没的雪橇车了。水面一片平静，吞下这么个大件，回头再看时连一丝波纹都没有留下。
救了他们的章鱼也不见了。大概被水吃掉了呜呜呜呜。
“笨蛋。”
雪牙嫌弃地嘲讽他。
看到白乐游过来，雪牙立马告状道，“喂，你快点告诉这个哭唧唧的笨蛋，水是不会吃鸟的，水里的鱼也不会！而且章鱼明明会游泳的啊！”
小天鹅泪汪汪地抬起头。
白乐游在心里笑了一下。翅膀太酸了，只好用脑袋蹭了下乐天的长脖子。
“乐天很棒啊。已经会游泳了呀。”
“哥哥呜呜呜。”
“乐天觉得水很可怕吧？”
“诶？……嗯。”
喂叫你劝他你瞎说什么啊！雪牙囧囧地想要插嘴，就听到白乐游继续说。
“从这么可怕的水里，乐天救起了自己的同胞呢！”小白隼温柔地给小天鹅梳理起了羽毛，就像在实验室的日日夜夜，他给培养箱里的大家喂完食之后常做的那样。他继续说，“乐天是雪牙的英雄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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